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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耳边充盈着琴音,众人眼前似乎也看到了血卷河山,万马奔腾,将士奋战厮杀的铮然画面。

    没有。

    他从未想过居然有人在烟花之地弹这种曲子,也没想到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。

    肃杀,热血沸腾,又满含凄凉悲壮之意。

    莫说是代替锦月,说是取代锦月也完全不过分。

    季景之微抬起帽檐,抬头。

    其余的人也有这样的疑惑。

    陈长歌朝他笑了下,一溜烟跑到前面去带路,生怕听见他说“把东西放下”。

    没有任何铺垫,直接开始弹琴了。

    只解沙场为国死,何须马革裹尸还。

    他一颔首,骄矜洒脱之意不自觉流露而出。

    他刚才也看见了沈折枝弹琴,加之现在这两个人从楼里人用的楼梯上下来,再笨也回过味

    掌柜的眼睛逐渐瞪大。

    一曲终了。

    沈折枝撩起衣摆坐下,指尖轻抚着琴弦,凝神感受着指尖颤动的感觉。

    见沈折枝过来了,陈长歌连忙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沈折枝低头,长发倾泻而下。

    他瞧见那外袍毫无美感可言,内衫要好些,只不过有些地方针脚凌乱,看着有些扎眼。

    “奇特吗?”沈折枝笑了下,“我觉得还挺好。”

    正是心急如焚之时,几声琴音迅疾而过,似是白光一掠,转瞬即逝。

    不同于他印象中的沈折枝。

    小厮看见沈折枝,一惊,随后马上低下头来。

    沈折枝和陈长歌一连到了楼底,正巧碰见一个小厮拿着拖把经过。

    陈长歌知自己和沈折枝现在不方便出现在大堂,便唤了这小厮去找人。

    沈折枝已经走上了高台。

    于枫直接站了起来,椅子在木板上摩擦,发出一阵闷响,房间里的其他人却无任何反应,仍旧看着窗外。

    季景之在此时才看清了高台上的人眼上的红绡,也看到了模糊的,熟悉的面容。

    那人是他正在找的沈折枝。

    大致调试完毕后,沈折枝呼出一口浊气。

    他未曾想到陈长歌随手拉的一人竟有这种本事。

    楼下开始骚动起来,连绵不绝的琴音却以柔和而势不可挡之势盘旋而下,轻易抚平了躁动。

    趴在窗头的公子哥一脸茫然:“刚才……是有什么声音吗?”

    沈折枝看着陈长歌手里的大木箱:“……”

    陈长歌不再多说,马上去了房间把整理好的衣物拿了,提在手上。

    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。

    “在我房间,我马上给你拿去。不过那衣服看着略有些……奇特,扔了不是更好?”

    陈长歌表情略有些怪异,不像之前那般轻松,听见掌柜的声音,只说了句:“他上过战场。”

    他虽是看不见,但能够从琴弦振动的幅度来调试,且不用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许久未曾碰琴,约莫有些手生了。

    来客都沉浸在早已停止的琴声中,还在慢慢回味着,沈折枝提了衣摆,直接离了场。

    尽管两人隔了重重障碍物,但季景之觉得,高高在上的那人,应当是注意到他了。

    到处都没有。

    ·

    不仅琴技出乎意料,这曲中的铮鸣杀意与决绝能这般感染人,也定是带上了真感情。

    是在二楼么?

    季景之已经将大堂的每个角都找遍了,还是找不到那抹浅棕色的身影。

    就这几息之间,琴声已从轻灵悠然变为沉沉低音,似是风雨欲来,压得人心脏骤停,不自觉放缓了呼吸。

    他在京城听过。

    在把李盛风捧为太子后,他架空了皇权整日处理政务,再也没有闲情弹琴。

    这琴声,他听过。

    陈长歌还是第一次看沈折枝穿这种衣服。

    楼底下的人等得心焦,仰着头又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,只有二楼雅座的人还能瞧清楚一二。

    高台是特别为锦月建的,比三楼略高一些,周围垂了些白纱,并不能隔绝外面的视线,只能显得里面的人影更飘渺虚幻些。

    正是因为上过战场,亲身经历过浴血厮杀,经历过死亡和悲恸,所以才能够感同身受。

    琴音压到最低时,一声高亢如裂帛的声音自上掠出,带着铮铮铁马之意,直冲而下。

    坐在高台上的沈折枝少了平日里的那几分笑意,多了几分冷淡的杀伐之气,仍旧是那个模样,却像是两个不同的个体。

    沈折枝点头:“可知我今早换的衣服在哪?”

    与陈长歌一同立在三楼的掌柜眼中同样难掩惊骇。他结结巴巴道:“他、他……他这……”

    原本他是安排沈折枝和锦月见面,现在人跑了,也就没有什么事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要回去了?这里有楼里人用的楼梯,我送你下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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