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]    顾平生嘴角一抽,将他推开。

    他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上,两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。黑雾不停翻涌着,浓郁得像是有了实感,稍不注意就会被吸入其中。

    男人观他眉宇间仍有浅显的余怒,挑了挑眉头问:“你对那个门卫不满?”

    他握住门把手,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那雾里一直会传来窸窸窣窣的私语声,往日他梦时没探出个究竟,现在也只是站在原地顿了顿,便朝着前方的光亮处走去。

    虽然画面有些模糊,但片子演员的演技在线,看上去就跟真实发生的一样。

    顾平生直觉他的问法有点奇怪,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异,谈起这事又是一阵无可奈何:“嗯。许是被关的时间有点久,那孩子心里恐慌,胡思乱想了些有的没的,被发现时直哭喊爷爷是我害死的,推开人就往河边跑。”

    那人分明听到了他进来的动静,却仍赖在沙发上不动弹,浑然没有半点待客的自觉。在顾平生走近时,才半掀眼眸懒懒地看上一眼,笑意盈盈招呼他:“来来来,快坐,这片子正到精彩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配角的脖子被怪物应声咬断。

    男人贴着他的耳廓:

    顾平生不喜欢那图案,看久了有种发自心底的不舒服。

    白炽灯的亮光熠熠生辉,顷刻间将那些阴郁黏稠的气息涤荡一空。

    男人知道他是气极了,只是不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才这么憋着,从善如流拍一拍又哄一哄:“好了好了,不气不气,好人长命百岁,恶人千刀万剐,他会得到报应的。”

    “诶诶!开玩笑的,怎么这么不经逗,回来回来我错了!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这令乞丐都会忍不住怜悯一声的房间里,爆米花是从哪来的。

    没有开口不代表他否认自己的不满。

    “最后落汤鸡一样被捞起来,小脸都冻得青紫不成人样了,唉……”

    “咔嚓——”

    顾平生被他这样夸赞,平淡的表情难得有了一丝不好意思,没一会儿又回过味儿来:“你好像很了解我最近在做的事?”

    男人闻言好似兴奋起来了,拍了拍自个儿的大腿,拍得特大声。

    顾平生看他霸占了整个沙发的大气躺姿,心平气和地问上一句:“坐哪?”

    顾平生嗯了一声:“都还好,学生们挺听话的。”

    道家村地处偏远,村子人丁稀薄,校长让他的亲戚来学校做事也无可厚非。但夜巡时间擅离职守和人幽会,得知有学生失踪还要拍门喝问才不耐烦地甩一把钥匙出来,实在是让他无法认同。

    男人仔细听着,等他说完了才问:“最后爷爷找到孩子了没有?”

    跟哄小孩儿似的。

    长得好看的人总会有些特权,更何况男人的姿色还是那好看中的顶上一档。顾平生被他哄回来坐上沙发,手里还被塞了一桶爆米花。

    他心疼学生的遭遇,语气中透着一股温柔怜惜的味道,好气又好笑地道:“被他爷爷拧着耳朵回去的。”

    身边的男人前一分钟还是收敛着的,一分钟后就瘫到了顾平生的身上,抓一把爆米花跟着吃,随口问起他的现状:“最近怎么样,工作还顺利吗?”

    光亮的尽头有一扇门,正常大小,门上带着岁月侵蚀的斑驳锈迹,正中央镌刻的图案却崭新得异常:一把碎裂的黑色十字架,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。那火烧得凶猛,仿佛要将十字架的最后一点残躯舔舐殆尽。

    如男人所说,电视里的片子确实正到精彩的地方。通过一日日收集线索和见证各项血案的发生,主角团终于发现整个村子都是那食人的怪物,而他们肆意妄为的探索举动也终于触怒了所有的村民,一场心惊动魄的大逃杀展开序幕——

    细想这一个月来的经历,有一件事让他忍不住蹙眉:“只是学校的门卫也太大意了点,学生被关进杂物室里了都不知道。孩子的爷爷找到学校,没人给开门,他又转去后山上找。”

    顾平生站在欣赏的角度看得津津有味,往嘴里扔了一颗爆米花。

    顾平生又做了那个梦。

    顾平生走到沙发前,见到了这个房间的主人。

    男人也不恼,弯了眸眼:“知道利用奖惩机制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,深入了解每一个人的情况和性格去走进他们的内心,看你只用一个月时间就俘获了多少孩子的心?作为第一次任教的老师,已经很不错了。”

    顾平生没二话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眼前是一间小书房,三四步就能见头。房内没有多余的设施,仅一张小沙发,一台电视机。电视是早已淘汰的老款式,厚重的机身,失真的画面,还有那时不时“滋啦”一声的噪音,都让人恍然有种重回过去的年代感。

    顾平生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“那两天大雨不断,当晚就发生了几起山体滑坡,幸好我有东西落在学校,路上遇见人,好说歹说才给劝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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